冬至 之东凯 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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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最初的照片和信件事件开始，就已经有黑手伸向了这个善良乐观的年轻人。在一步步的计划下，王凯的解释变成了掩饰，有少数不明真相的网友成了看客，沦为帮凶。
慢慢地，有营销号翻《丑女无敌》出来，标题打得抓人眼球：说说陈家明的“黑历史”。王凯从来不因为别人对自己扮演的角色不满而生气，他一直觉得，每个人都会有对角色的不同解读，但这并不妨碍喜欢他的人继续支持他。
又有人从他久远的微博里做文章，凭一些小荤段子，指责他的人品不端，三观不正。王凯红了以后，并没有删掉他以前的微博，他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，那些微博记录着他成长的经历，懂他的人，怎么会因为一个小笑话而质疑他真实的人生？
不料这一天，漫天的污水从头泼下。王凯惊恐地发现，在他毫无招架之力的情况下，各种谣言、诽谤铺天盖地而来，并且呈愈演愈烈之势。跟风倒的媒体一时间换了张面孔，仿佛昨天他们还在盛赞的是另一个人，仿佛他们手里的纸笔或键盘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。有良知的媒体并不能改变局势的走向。
最难测的是人心。
最善变的是人性。
王凯看着网上面铺天盖地的谎言，手足无措，他把自己藏起来，关了手机，好像看不见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他像一个不会游泳的溺水的人，在漫天的污水和腥臭的深潭里，不能呼吸，垂死挣扎。在这个圈子里十年，他经历过瓶颈、低迷、迷惘、痛苦，但是他都不曾放弃，他知道这个圈子的残酷与混浊，但是他想，只要我真诚地对每一个人，认真地拍每一部戏，总会有收获。可是，现在的他，该怎么办？他几乎没有了思考的能力，他也几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，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个人，只有一个念头：“哥，你还好吧？哥，你会不会受到牵连？”
靳东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，没有在北京，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电话给王凯，他的美好的青年，没有他在身边，会不会崩溃？电话关机！定好最早回北京的机票，他给胡苗打电话，胡苗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，“东哥，我找不到王凯了！怎么办？”
站在航站楼，靳东的心被凛冽的北风吹了个大口子，苦痛、惶恐、害怕、愤怒……带着呼啸，在这个空荡荡的口子里来回穿梭。
靳东深吸一口气，“苗苗，你现在派所有的人出去找，放心吧，没事的，我马上回北京！”在等飞机的时间里，靳东给在北京所有认识王凯的人打电话，侯鸿亮、李雪、郭晓然……但是，没有人能告诉他，他的青年到哪里去了。
王凯，我找不到你了，怎么办？
王凯，告诉我，你在哪里！求你！
下了飞机，助理已经早早等着了。靳东开车回了东三环的家里，不出所料的，没有人。他又到王凯租住的房子里，虽然王凯很少住这边，但是房间仍然干净整洁，没有他回来过的迹象。靳东开着车，在所有他认为王凯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，都没有！他找不到他的青年了！手机几乎没有停过，打进来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，打出去的都是机械的回答，蓝牙耳机里一直重复，“对不起，您拨用户已关机！”
夜幕降临，华灯初上，汽车在辉煌明亮的车流里穿行，到处都光明亮堂，然而，靳东觉得，2015年11月的最后一天，是这世间上最黑暗、最漫长、最寒冷的一天！
带着最后的希望，靳东再一次回到王凯租住的房子。在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刹那，靳东想在房间外先大哭一场！
暗黑的房间里冷冷冰冰，呛人的烟味让人发生错觉，以为这个房间失过火。靳东开了客厅的灯，他一眼看到他的青年：黑色的卫衣，黑色的长裤，两手抱着胸，曲着腿，头抵着膝盖，缩成小小的一团，蜷在沙发里，了无生气。
靳东几乎是扑了过去，他蹲在沙发边，哆嗦着手去触摸青年软软的头发，冰凉的手指，突兀的肩胛，细瘦的脚踝……
王凯醒了，抬起头，茫然地看眼前的人。软软的头发搭在额头，红肿着双眼，眼里的星星失去了光彩，苍白的脸，惨白的唇。靳东看见过青年的这幅模样，但那是照片，照片上，青年的眸子仍然闪闪发亮。现在，在他面前的，是他放在心上，刻在骨头里的青年，他像一个虚弱残破的大娃娃，没有光彩，没有生气，没有灵魂。
王凯看了他好一会儿，失焦的眼睛终于在他的脸上停住，他扯着嘴角，做了一个笑的动作，“哥，你来了。你怎么找得到我？”声音像撕裂的布帛，嘲哳难听，抖得像风中的絮，飘摇不定，轻得像耳畔的风，若有若无。
靳东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住，被揉捏，被挤压，被撕扯，他蹲着的脚开始发软，手抖得厉害，胃疼得痉挛，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濒死的人，不能呼吸。他一小段一小段，慢慢地吸一口气，又一点点吐完这一口气，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。
靳东站起来，打了一个踉跄，王凯下意识地伸手，慢而沉，却又无力地落下。
靳东抖着手，拨了号码出去，“苗苗，放心吧，我找到王凯了！”那边有哭声传过来，他挂了电话，关了机。
靳东开了换气扇，开了空调，烧上一壶水，又从壁柜里拿了一床毛毯，关了客厅的大灯，只留一盏小灯，走到沙发边坐下。王凯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，不知道看着哪个虚无的地方，目光涣散，神情漠然。
靳东把青年搂到自己怀里，裹上毛毯。
“王凯，跟哥说说话，求你！”青年偎在他的怀里，没有反应，“你不说，听我说，好吧？”靳东用食指描摹青年的脸，从光洁的额头开始，顺着粗黑的眉，高挺的鼻梁，一直到薄薄的唇。
“我打电话，你关机，我就想，我找不到你了，该怎么办？我一直以为，我会一辈子都找不到等我的那个人，我以为我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以后的日子，老天可怜我，让我遇见了你！我觉得，遇见你以后的每一天，所有的日子都是一种赏赐，我从没有想过你会爱上我，你那么好的一个人，怎么会爱上我呢？”
怀里的青年抖着身子，将手臂环上靳东的腰，头往他的胸口钻，贴得更紧一点。
靳东又伸手抚摸青年的头发，到鬓角，到耳朵，到精致的下颌。
“我想，如果找不到你，我该怎么办呢？我会哭吧，可是哭有什么用呢？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你了，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！我会想你吧，想有什么用呢，没有人知道我想你，然后，我老了，我会把你忘记，可是，我不想忘记！”
一滴泪砸到靳东的手上，烫得他一哆嗦，泪水下雨一般，止不住地落到靳东手里，青年瘦瘦的肩胛抵着靳东的胸口，硌得他心口疼，青年无声的饮泣，疼得他心肝都颤，他真想吻一吻他啊！
哭吧，哭出来会好受些！青年抽泣的声音大了起来，最后嚎啕大哭，像个孩子。
“哥…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……哥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？”
青年哭得浑身发抖，像惊涛骇浪里的失了方向的小船，被巨浪掀起又打翻；像飞沙走石里没有隐蔽的小兽，被粗粝的风刮起又摔下；像暴雨里颤抖的树叶，挂在枝头，上下翻飞，惊疑不定……
“你没有错，错的从来不是你，因为你好，才引人嫉妒，因为你优秀，才招人诋毁，还因为你不够强大，他们才敢这样对你！只有当你更好，更强，那些嫉妒和诋毁，那些谣言和攻击，才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。能够打败你的，只有你自己！”
“王凯，我一直都在！”
2015年12月的第一天，王凯和刘涛一起，神采奕奕地出现在fendi北京新店的开幕式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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